记者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风湿免疫科主任张卓莉教授那儿听到一桩“怪事”:一位三次怀孕三次胎死腹中的病人,从妇产科到血液科,最后竟在风湿免疫科终于找到了病因,并进行治疗!前不久,病人小莉(化名)来医院复查,结果显示检查指标已经正常。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,急切地问主治医生王昱:“我现在能怀孕吗?”“当然可以!”王昱说。“当然可以。”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句子,对小莉而言等于解除了一道魔咒——三次怀孕三次胎死腹中还险些要命的魔咒!噩梦:三次怀孕都胎死腹中家住北京郊区的小莉21岁结婚后很快怀孕。然而,怀孕3个月时在附近医院体检发现,腹中的孩子没有心跳了!结果只能做流产手术。术前血液检查发现,她血小板很低,只有6-7万的水平,而正常值应该为(10-30万)。医院紧急为她输血小板后,手术才顺利做完。术后,医生建议她赶紧去内科看看,她却没去。一年后小莉第二次怀孕,到了第四、五个月时检查发现,孩子的心脏有问题!而小莉的血小板水平又降到很低。她再次接受输血小板的治疗,再次做了流产手术。但这次还是没有引起全家人的重视。一段时间过后,小莉第三次怀孕。四、五个月时,她的身体出现了许多异常情况:皮肤出现了很多出血点,牙龈也经常出血。一天,她突然晕倒,在医院急诊检查发现,她的血小板水平低到不足2万!她被转往血液科抢救,生命暂时脱离了危险。当孩子在腹中长到6-7个月时,妇科检查发现胎儿又没有胎心音了!这时,做不成母亲已在其次,要命的是,小莉的血小板水平又掉下去了,生命危险。腹中的胎儿已很大,孕妇的血小板水平又那么低,引产手术,医生不敢做了。她被紧急转到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科,医生了解病情后,怀疑她患有自身免疫性疾病,急忙将她转到了风湿免疫科。在风湿免疫科,她被确诊为红斑狼疮继发抗磷脂综合征。在小莉的血液中不仅查到抗磷脂抗体,抗核抗体的水平也高达1:32000,而正常人中这项指标只有1:100。风湿免疫科立刻给予小莉药物治疗,很快她的血小板上升,出血停止,妇产科顺利帮助病人完成了引产手术。解密:腹中胎儿是被饿死的张卓莉说,抗磷脂综合征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。患者体内的抗磷脂抗体过高时易形成血栓。当血栓出现在腿部时,表现为腿部浮肿;如果出现在胎盘小血管中会使胎盘小血管被堵塞,这就等于切断了向胎儿提供养分的通道,最终导致流产或胎死腹中。这就是小莉三次怀孕都胎死腹中的原因回顾病史,张卓莉推测小莉很可能从15岁起就有早期红斑狼疮,那时她因为刷牙时经常牙龈出血,曾看过血液科。化验检查发现血小板偏低,骨髓检查显示骨髓巨核细胞偏少,医生为她诊断为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癫,建议她接受药物治疗。但由于病情不是特别严重,对生命没什么影响,加上家里经济条件有限,也就没太在意,吃药也没怎么坚持。因而对病情长期处于对病情不管不顾的状态,直到结婚后怀孕时终于爆发出来。张卓莉提示:习惯性流产或者胎死腹中的病人建议看风湿免疫科。
很多患者就诊风湿免疫科时会问大夫:“您说我是风湿吗?”“风湿和类风湿一样吗?”针对这些困惑,记者走访了北京大学第一医院风湿免疫科,风湿科的医生们给我一一道来:记者:季大夫,老百姓说的“风湿”是你们风湿科大夫所指的“风湿”吗?季大夫:不是,老百姓说的“风湿”是一种中医病名,属痹症,指风和湿两种病邪结合所致的病症,可表现为头痛﹑发热﹑怕风﹑浑身发沉﹑关节酸痛等。而在西医的概念里,风湿性疾病是指影响关节及其周围组织的一大组疾病,其中包括现代医学所认识的300多种疾病,疾病谱与中医不同。记者:通过您的解释我已经明白了风湿性疾病的概念。但是我们经常听到这样说法,女同志在月子里着凉或者年轻时不注意受凉或潮湿,结果烙下腰腿疼的病根,老百姓把这个叫做“风湿性关节炎”,这又如何解释?季大夫:其实您刚才说的现象在现代西医里叫关节痛,不是关节炎。西医没有“风湿性关节炎”这一疾病,民间所谓的“风湿性关节炎”其实只是关节遇冷疼痛的一种生理反应,而不是一个疾病诊断。这种情况常见于我国北方地区,起因多由于受凉、受潮等,脱离这些不良环境后大多可以自行好转。表现以腰、膝关节疼痛为主,但也可以表现在肩、手和脚上的关节,一般来说关节没有又红又肿,表面发烫的炎性表现,X线等客观检查没有明显异常,骨头没有破坏,关节的形态和活动度也是好的。 记者:我注意到您特别强调了“关节痛”和“关节炎”,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么?有什么区别么?季大夫:这个问题很好,关节痛可以一定程度上反映疾病的严重程度,但关节痛是患者的主观感受,不同的人可能差异很大,而关节炎更强调客观检查上的发现,像我上面提到的,关节肿胀、发红、表面皮肤发烫,都是炎症表现,如果发生骨质破坏,可能导致关节无法伸直或弯曲等情况。记者:原来是这样,那有哪些疾病是真正的“关节炎”呢?季大夫:现代西医里有风湿热引起的关节炎这种疾病,它经常是急性发作,多见于小孩。这种关节炎的特点是影响多个关节,但不对称、位置也不固定,多侵犯四肢大关节,很少累及手、脚的小关节和髋关节,可以有上面提到的炎性表现,但是不发生骨质破坏,关节形态是好的,而且应用水杨酸治疗有立竿见影的效果。现在,由于抗生素应用越来越多,链球菌感染(风湿热的病因)已明显减少,患风湿热的人也越来越少,即使出现也多不典型。还有一种常见的关节炎就是类风湿关节炎,这是一种由于自身免疫紊乱(注意不是免疫力低下,某种程度上是免疫功能的亢进)导致的自身免疫性疾病,受凉、受潮并不是得病的根本原因。本病多见于中年女性,也是多个关节的肿痛,但一般是对称的,尤其以手指关节和腕关节受累最为常见,也可累及肘、膝及脚趾关节,多伴有早上起来受累关节的发硬、活动差,而且持续时间比较长。多数患者起病较慢,常持续存在或者时好时坏,如果治疗不当最终会导致关节破坏和变形,如胳膊不能伸直、膝关节不能下蹲、手指偏斜,外形可以像麻花样,严重影响了患者的劳动能力和生活质量。类风湿关节炎是全身性疾病,不仅表现在关节,还可能会导致肺炎、皮肤溃烂、心包积液等严重问题。血清学检查中,并不是类风湿因子阳性就一定是类风湿关节炎,其实类风湿因子阳性可以见于很多种情况;目前我们还可以检查血抗环瓜氨酸多肽(抗CCP),对诊断类风湿关节炎及判断预后帮助很大。风湿性疾病都在我们风湿科诊治。以上三种疾病中只有类风湿关节炎破坏骨质可以致残,但是类风湿关节炎也并非十分可怕,近几年治疗水平提高很快,像甲氨蝶呤、来氟米特以及生物制剂(肿瘤坏死因子拮抗剂)等药物的规范应用都可以很好地控制症状,甚至使关节炎达到完全缓解,而且可以防止骨破坏,保护关节功能。最重要的是:早发现、早治疗和规范化治疗。早期诊治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,患者朋友切记不要盲目相信非正规医院或诊所的广告宣传。